本帖最后由 凯-岗 于 2010-1-18 20:55 编辑
长篇小说连载《野人纪》
三十、很不靠谱的另类爱情
女野人科娅的爱情有点懵懂,是因为人的脑子比较复杂,按现代科学的解释,属于生物化学复杂运动的结果,但我不是个科学迷信者,更愿意相信爱情是一种空灵的东西,与人类的思想一样。我所说的“思想”不是用我们学到的概念和文字加以数学和推理方法组织运算的逻辑过程,而是我们看到一片蓝天所导致的心灵震撼,看到一个美女所发生的虚无缥缈的遐想。前一种思想也属于化学反应,后一种则比较空灵,可能有人用灵魂这个词来解释,但我不喜欢这样分类,把一个生命用物理、化学、生物等方法来分类分析本就愚蠢,用灵魂与物质对立起来则更加愚昧,生命是一个整体,天人合一的整体,时间与空间的整体,爱情是这个整体中的一部分,没有时间与空间的制约,更不需要用理性和逻辑去分析和判断,否则其结果往往事与愿违。简单地说,爱就是了。在这一点上,动物比我们活得明白。比如牟牟就比科娅活得明白。
牟牟有了爱情,那是应该的,只是在瓦鲁达看来,它的爱有点离谱,它爱上了悠悠。
这是个一见钟情的故事,当牟牟第一眼看见瓦夏牵着的悠悠,立刻浑身通了电似的颤抖,牟牟那一身银雪白毛,那一对晶莹剔透的眼睛,那修长优美的四肢,无不吸引着牟牟的目光,在拉格城整整五天,它一秒钟也没让悠悠离开它的视线——睡着的时候例外。
牟牟是一头雄牛,悠悠是一匹母马,男生爱上女生很正常,何况这两只灵兽个头相当,年纪匹配,不靠谱的是它们属于两个不同的种类,所以离谱。但这是对瓦鲁达和瓦夏而言,牟牟并不这么想,它就是爱上了,然后,爱就是了。
问题是,牟牟虽然是野牛,却是被驯化的灵兽,悠悠是野马,也是被驯化的灵兽,它们有野兽的本能和机能,却被赋予了人类的思想,这种思想属于我前面所说的逻辑过程,在这种“思想”里,万事万物都有起因和结果,都有合理的规律可循,也就是说,都有规矩。规矩是很要命的东西,它导致瓦鲁达不准牟牟爱悠悠,也导致悠悠拒绝牟牟的爱,并招致依果、噶多、亚特等人的耻笑。
耻笑是有理的,虽然无礼,但牟牟并不计较,它在乎的不是态度,也不是人,而是悠悠。它把悠悠领到郊外吃草,边吃边倾诉自己的爱慕之情,大概也会有“好爱好爱你”之类的肉麻表白,这种语言只有瓦夏听得懂,瓦鲁达和依果都听不懂,我也不懂,但我知道大概不过如此。因为缺少了这些语言细节,所谓谈恋爱谈恋爱,不了解谈的细节,就无从了解其中角色之“心路历程”,但是全城人民对此事的“心路历程”却很清楚,也很公然,他们先是自家饭桌上笑谈一件趣事,教育子女什么叫做“风马牛不相及”,进而到瓦鲁达下榻的官驿门口聚集守侯,亲眼目睹一头爱上马的牛,继而尾随鼓噪,品头论足,这当中还发生了争执,有人成了挺牛派,坚决支持拥护牟牟的伟大壮举,鼓励它勇敢追求爱情,大部分的民众则是倒牛派,认为如此乱伦错爱无疑于禽兽,建议其主人瓦鲁达将其驱逐。其实牟牟本来就是禽兽,只不过做了灵兽,受了驯化教养,自以为不是禽兽。这是灵兽们普遍的毛病,今天大城市里的那些宠物猫狗就有这毛病,拿自己当人看,却不拿人当人看,十万年都改不了。因此拉格城里所有的灵兽都觉得牟牟丢了它们的脸,官驿里所有灵兽都不跟牟牟一起吃饭,也不跟它说话。只要牟牟走到街上,许多猫啊狗啊之类的灵兽都立刻得了斜视病,对牟牟一脸的不屑,甚至有一匹三趾马灵兽跑来找牟牟决斗,为它的同族悠悠雪耻。但这场决斗不怎么精彩,在城里当成宠物豢养的三趾马,再加十匹也不是牟牟的对手,被它牛角一顶就开膛破肚,当晚就做了主人的晚餐。这是个很不好的开端,之后接二连三有灵兽找牟牟决斗,从马、牛等食草类逐步升级为狼、獒等食肉类,直至牟牟顶死了剑齿虎、猛犸甚至一只小暴龙,灵兽们才消停了一些。牟牟已然成为拉格城灵兽们的公敌。挺牛派本来就少得可怜,看看势头不对,都改做倒牛派去了。
牟牟得罪的不单是灵兽,还得罪了灵兽的主人们,人们当然不屑于成为一头牛的敌人,只能选择牛的主人做敌人,搞得瓦鲁达日子很不好过。他虽然并不赞同牟牟的爱情,却不能不为自己的灵兽出头,只是他不但口拙,而且心虚,毕竟自己也不占理,只好摆出一副谁来论理就跟谁决斗的架势,以武力解决纠纷。瓦鲁达的乌青木大棰所向无敌,几场决斗下来,再无人敢挑衅,但瓦鲁达与牟牟却愈发孤立了,连依果都说:“你带牟牟走吧。”
依果的话让瓦鲁达很伤心,但也知道依果是为他着想,这却不他离开拉格城的主要原因,有件重要的事情,让他非走不可。这个决定真正伤害到的是牟牟,它的爱情刚刚萌芽就被扼杀。
这件事其实可以有好多种发展的可能,比如悠悠也爱牟牟,它们打破封建枷锁,冲破封建牢笼,奔向恋爱的自由天地,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生儿育女,那么对我们的影响是,从此地球上又多了一个物种,可称做牛马,或者马牛,或者马和牛合在一起的某个字,对文字和文化的发展也做出贡献,此贡献当然远不及物质方面来的重大,不然我们今天就可以在餐厅点一份五成熟的牛马排。奇怪的是,人类自己热衷于拿猪牛羊马杂交乱配,事先也不征求人家的意见,却在人家自由恋爱自主杂交的时候横加干涉。
另一种可能是,悠悠与牟牟相爱了一段时间,生活了一段时间,发现彼此性格不合,胃口不对,所谓感情破裂,分道扬镳,悠悠重新找了一头母牛,牟牟傍上了另一匹男黑马,这样的结局对地球对历史都没有什么影响,只对它们自己有意义,毕竟曾经真心爱过,曾经真正活过。这一种可能当中也有好多种可能,从时间上说,悠悠与牟牟相爱生活可能一年两年,十年八年,也可能只有一天甚至几分钟,对野兽来说,互相帮忙如果帮得不甚愉快,一分钟就能导致分手,不像人类那么麻烦。但是瓦鲁达没有给牟牟这个机会,这才最要命,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
跟着瓦鲁达出了城,牟牟还恋恋不舍,向北走到一个路坡上,远远看见拉格城的那一头,驮着瓦夏的白马悠悠轻步走在城南的大路上。
对于这份全世界都反对的爱情,只有一个人表示了支持,就是瓦夏,她说:“谁规定了牛不能爱马?爱谁谁去。”并且鼓励悠悠说:“这是你自己的事情,跟别人无关,爱情这东西跟种族无关,跟物种无关,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别管他们。”
但瓦夏也无力阻止全城灵兽与牟牟作对,无力阻止瓦鲁达把牟牟带走,她拍拍悠悠的脖子,问它说:“你想好了,走了就别后悔。”
自始至终,没人知道白马悠悠到底什么想法,它低着头,慢慢走出拉格城,走上通向雅娜的官道,始终没有回头。
牟牟的牛眼滚下眼泪。
这个情形触动了瓦鲁达,他拍拍牛脖子说:“你还挺痴情的,算啦,回家我帮你找一头小母牛。”
牟牟此后再也没有说话,成为一个沉默的思想家,思考它为什么不能爱悠悠,为什么人们不让它爱悠悠,一般来说,这种思考通常会把人带入另一个至高的境界,就是思考人生的伟大意义,但牟牟是一头牛,它不会思考人生意义,只会思考牛生意义,这一思考就把它和主人瓦鲁达割裂开来了,它从一个人类的附属生命,转变成一个独立生命,这个思考过程虽然耗费了一些时日,表面症状也很明显,比如蹬着牛眼看瓦鲁达,神情变得很诡异,比如仰着牛脖子看夜空,牛蹄子不停地扒弄地面,瓦鲁达却没有看出来,以为它仅仅是失恋,像他经常看星星一样。
在拉格城五日,瓦鲁达与依果的爱情没有什么进展,原因是依果太忙。她因拉格之战的表现,不但连升两级成为象牙巫师,更成为拉格城邦最大的部落首领——被拉格救出的老族长临死前遗命,让依果继任族长。这事不但对依果很突然,连同学们都觉得匪夷所思,只有部落族人——如今已是依果部落——欢欣鼓舞。依果一女当关独抗沧螈军的丰功伟绩早已传遍拉格全境,在弱肉强食的野人世界,英雄不分雌雄,功绩就是硬道理。无论名气还是个人魅力,依果都足以担当一个部落族长——这是拉格大人说的。经此一役,拉格对依果也是另眼相看,表扬她智慧超群,能堪大任。依果成为拉格城邦的重臣,参加了连续几天的军机会议。
拉格之战是一个重要转折,从沧螈、剑龙与恐爪龙联合作战以及战术配合来看,野兽们已经开始懂得分工协作,这是很要命的,数量与体能都处于劣势的野人之所以能在千年战争中略占上风,人与人之间,部落与部落之间,城邦与城邦之间的协作配合是很重要的取胜优势,野兽们虽也会有团队作战,比如三趾马、野牛、猛犸、恐爪龙都是集体行动,团队合作,却没有跨越种类的合作,如果此风一开,野兽们互相建立长期的战略合作伙伴关系,人类之前途实足堪忧。为总结经验,给各方力量提供警示,拉格邀请了参加此役的雅娜、库玛勇士们一起开会讨论。艾卡城邦此次没有派参战,城内只有一名艾卡战士瓦鲁达拥有官方身份,虽然职位卑微,也被邀请作为艾卡的代表参加了研讨会。为了让与会者对这场战争有更深刻的体会,拉格把会议召开地点选在了拉格城东门,那个侥幸拯救了全城的水闸上面,这就是野人史上著名的“水闸会议”。
研讨会上,关于沧螈与剑龙的配合究竟是碰巧还是预谋策划,意见就很不一致。史瓦大人说,剑龙与恐爪龙同属龙类,虽有种族歧视问题,没有阶级矛盾,但他们与沧螈之间却是互为食物,有着不共戴天的世代深仇,联合起来攻夺拉格城的说法太过匪夷所思,应该是个巧合。瓦夏却说:“你是以人类的角度看待野兽之间的关系,所谓世代深仇只存在于人类社会,野兽之间没有这个概念。”
瓦夏这个刺耳的意见并没有得到大多数人的赞同,人们情愿相信这是一件非常凑巧的事情,不愿相信世界末日的到来。但拉格提议说,为防患于未燃,还是谈论一下万一全世界野兽联合起来对付人类怎么办。很显然,对付全世界野兽联合的唯一办法就是全世界人民联合起来,而如何把全世界人民联合起来,只有一个办法:野人王。
拉格率先表态说,他愿意带领全体族人拥戴野人王,但问题是,野人王是谁?
于是大家又讨论起野人王该如何产生的问题,有提出民主选举的,有提出部落推举的,有建议全世界人民都到训练场大打一架,最后胜出者为王,从实现的角度,这个建议最具可操作性,打到最后一个活着的肯定就是野人王,但全世界只剩下一个活人,这个王做起来也没什么意思,因此该建议就被否决了。
水闸会议在野人史上具有里程碑的意义,因为这此会议之后发生了几件大事,其中一件就是关于野人王,社会上对于是否应该有野人王,以及野人王如何产生的意见,在这次会议上全部被公开,分歧之大,争论之激烈,前所未见。
最积极拥护速立野人王的祖鲁大人第一个站出来说:“我提名我自己当野人王,不管大家用选举还是推举的方法,用比武的也行,我没有当野人王的能力,但我希望从我开始,从我被人砍死开始,大家踊跃来争当野人王,领导我们彻底打败野兽。”
必须说明,对于绝大多数野人来说,野人王并不是什么权力、地位、财富,以及后宫三千佳丽,这个名誉代表的是更多更大的责任,为人类利益时刻牺牲自己生命的义务,祖鲁就是这绝大多数中的一个,虽然他打仗的水平不怎么高明。
祖鲁大人说,三个月之内如果无人提出更合适的人选,没有人来杀了他,他就自封为野人王。
野人王之争由此正式开始。
瓦鲁达在水闸会议上没有发言,在场的仅有他裹着牛皮护腿,职位之低不说,他也没有得到艾卡大人的授命,代表艾卡发表任何意见,倒是见牟牟几次想说话,都被他狠狠地瞪了回去。瓦夏看到了,到牟牟身边问它想说什么,她可以代它发言。牟牟说:“为什么要分人和兽呢?不能好好住在一起吗?”
瓦夏说:“能啊,等到人和兽都不吃肉的时候。”
牟牟说:“我不吃肉,悠悠也不吃肉。”
牟牟此言一定深得环保分子、动物保护主义者的赞赏,但其实牟牟并非具有什么众生平等的崇高理想,它想说的只是它与悠悠的事,瓦夏听出来了,笑笑说:“你比我哥聪明。”
虽说爱情会让人变傻,但在牟牟的个案中却是相反,相比起来,噶多的变化更符合客观规律,他自从被瓦夏从剑龙阵中救出,那本已失去希望的爱情死灰复燃,整日傻呵呵地看着瓦夏,智商彻底为零。因为哥哥的要求,瓦夏带着悠悠提前离开拉格城,伤重未愈的噶多让亚特抬着到城门送别,望着白马美女消失在古道上。亚特打击他说,这是痴心妄想,不可能的。噶多说:“不可能就是可能。”
这是一个爱情失意的季节,瓦鲁达来不及向依果表白他数星星看月亮的那份心情,就匆匆踏上追赶科娅的旅程;噶多来不及像个男人那样站直了向瓦夏求婚,就送别了心中恋人;牟牟满怀悲愤地踏进北方荒原,严肃地思考它的牛生重大意义;只有亚特踌躇满志意气风发,他终于向依果提出了结婚成家的要求,虽然依果没有答应,却也没有拒绝,只是说:“我一直在想,人是不是应该结婚?”
瓦鲁达在拉格城里查到了一个重要信息,有一批杀手刚刚出发北上,目的地是雪山,这是他舍下依果急匆匆北上的原因。
其实信息是牟牟查探到的,在水闸会议的一个角落,两名来自雅娜的战士向一名拉格猎人询问上雪山的道路,因为雪山在拉格是个敏感的地方,拉格猎人警惕地问他们去雪山干什么。雅娜战士回答说找亲戚,找一个打石头的姑娘。牟牟认识一个打石头的姑娘科娅,也知道她上了雪山,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瓦鲁达。等瓦鲁达找到妹妹瓦夏了解情况时,那两名雅娜战士已经离开了拉格。瓦夏随后点了人数,雅娜来的不但少了两名战士,还少了两名巫师。
瓦鲁达想赶在杀手进山以前找到科娅,却被牟牟拖了后腿,野牛走长途本来就慢,南方的野牛又不适应北方的冬天,特别是走到雪地,牛蹄子几乎冻掉。瓦鲁达找了个拉格猎人的寨子,用一把石刀换了一些皮革,给牟牟做了一双牛蹄子鞋,赶路的速度才加快了一些。等来到雪山脚下,牟牟就傻了眼,这样陡峭的高山,对一头牛来说根本无法攀登,何况路面都冻结了冰。瓦鲁达找了个山洞,让牟牟在此守侯,自己独自上山,找到尼克部落的寨子,却被告知科娅两天前已经下山。
两天时间还应该没走出山口,可是瓦鲁达在路上并没有遇见科娅。
尼克打量着瓦鲁达,不禁怀疑起科娅的眼光,这样一个其貌不扬兼口拙嘴笨的家伙,怎么会赢得科娅的垂青?不过看他焦虑的神情,对科娅的安危还是很关切的。瓦鲁达没有迟疑,返身下山追赶科娅。科娅没找到,牟牟也丢了。
在牟牟藏身的山洞,瓦鲁达发现了打斗过的痕迹,有鞋印,有獒爪印,有剑齿虎爪印,洞壁还有血迹,但不见尸体,洞口地面被雪覆盖,无从追索,无从判断牟牟是逃脱了还是被生擒了。
更重要的是,科娅在哪里?
瓦鲁达一直找到山外的城邦大路,在路边枯草丛中发现了有人生火烤食的痕迹,但足迹很不清晰,难以辨别是不是科娅。足迹是向南而去,那是库玛城邦的方向。
循足迹追了三天,瓦鲁达终于追上了一个人,是雅娜的猎人,那四个杀手之一。
杀手看见瓦鲁达,也不再逃了,向他招招手,又示意自己很累了,想坐下来歇歇。
杀手说:“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别问了,我想告诉你的自然会告诉你,不想说的你杀了我也不说。”
瓦鲁达是个很能相信别人的人,见他这么说,就一声不吭,坐到他对面,直直地看着他。杀手看看瓦鲁达的脑门,忽然说:“我能摸摸你的头吗?”
瓦鲁达问:“干什么?”
杀手说:“你这颗脑袋太出名了,到底是什么质量?放心,我不是杀你的,我要杀的是科娅那丫头。”
瓦鲁达把头递了过去,让杀手摸了摸。
杀手说:“也不怎么特别嘛,怎么砍不掉呢?”
瓦鲁达问:“谁砍不掉?”
杀手说:“科娅,比你脑袋大十倍的石头她都能砍掉。”
瓦鲁达问:“科娅在哪儿?”
杀手说:“我刚才说了,别问,问了我也不会说。”
瓦鲁达说:“那你能告诉我什么?”
杀手说:“你那头牛挺厉害,怎么养的?”
瓦鲁达说:“用草养的。”
杀手说:“怎么都说你会成为野人王呢?不像,真的不像。”
大概是因为瓦鲁达的态度非常友好,这名杀手开始讲了一些事情,说他很后悔为了挣钱当杀手,害死了自己的同伴,还说自己也活不成了。杀手一旦杀不死敌人,就要被别的杀手杀死,这个行规瓦鲁达已从科娅那里有所了解,目前科娅正是处在同样境地。杀手还说,他只是想在死以前回一趟家,他儿子刚刚出生,还没看过一眼呢……絮絮叨叨地说了不少,但都不是瓦鲁达关心的事情。
瓦鲁达勉强听出一些信息,科娅还活着,因为杀手没有成功;牟牟大概与科娅在一起,好像帮了科娅不少忙;至于科娅和牟牟现在在哪里,杀手没说,瓦鲁达也没问。只要科娅没死,他早晚能找到她,至于方向,显然不该继续向南,于是瓦鲁达转身往来路走回。那杀手很奇怪,喊住他问:“你怎么呢?为什么不杀我?”
瓦鲁达回头反问:“我为什么要杀你?”
杀手说:“你追了我三天,不是为了杀我吗?”
瓦鲁达说:“不是啊,我以为我追的是科娅。”
杀手说:“想知道科娅跑哪里去了吗?”
瓦鲁达点头说:“想。”
杀手说:“你要是愿意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告诉你。”
瓦鲁达说:“你问吧,只要我知道。”
杀手说:“你肯定知道,我问的就是你的事情,在你毕业那天,你在凯岗大人屋子里待了一整夜,江湖上都传说是凯岗在传授你当野人王的秘诀,有这回事吗?”
瓦鲁达说:“待了一夜的事情有的,不过没有什么秘诀。”
杀手很失望地说:“怎么会呢?不应该呀,总得有什么故事吧。”
瓦鲁达说:“真的没故事,凯岗大人本来是要说什么的,可是他太困了,睡着了,睡着之前又没叫我走,我只好等到他睡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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