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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5-31 1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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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原创游戏小说《野人纪》 之 野人与野兽
本帖最后由 凯-岗 于 2010-1-18 16:53 编辑
长篇小说连载《野人纪》
六、野人与野兽
瓦鲁达他们生活在史前十万年，是野人高速繁衍和空前扩张之后的一个低谷期，在此一千多年前，冰河纪被困在火山大陆的恐龙、原肉赤兽、剑齿虎等大型野兽，通过海底火山爆发形成的大陆桥，来到了野人大陆，这个草木茂盛，食物丰富的新世界。野兽们获得了繁衍扩张的食物与活动空间，数量剧增，迅速短短数百年就蔓延全大陆，于是，动物世界出现了食品短缺问题，也遭遇了空间拓展的瓶颈。这时候野兽们才发现，大地上数量最多，又极容易捕食的食物，就是人类，而地球上最好的山谷河流、沃野平原，又都被野人所占据。于是，野兽们开始团结起来，暂停了互相残杀，转而把目标一致朝向人类，换个说话，它们主动把食物链做了一次修改。
于是，野人与野兽之间的战争全面爆发了。
宗教常说众生平等，万物皆有灵，这是有来由的。野人纪时，的确众生平等，野人有思想，野兽也有思想，野人有组织，野兽也有组织，野人有社会，野兽更有社会。野人用野人的语言组织社会，动物用动物的语言组织军队，虽然动物的语言很简单，几十个发音分别代表“咬”、“杀”、“吃”、“吃光”，最复杂的几个发音连起来不过是“表酱紫，吃相难看”，当然也有“哇靠”这样的感叹词，但这也足够它们组织起十几万头不同种类野兽的集团军，把野人部落一个一个地消灭，把野人一群一群地吃光。
这场战争从爆发开始，到瓦鲁达生活的这个时候，已经持续了上千年。从身体结构和体力上讲，野人们远远不是恐龙、原肉赤兽、剑齿虎、猛犸、犀牛、狼、鳄鱼等猛兽的对手，但好在人有智慧，讲究团队合作，一个人与剑齿虎单练会被吃得只剩一条裤腰带，但二十个人合作对付一只剑齿虎，会让老虎的门牙成为其中一人的耳坠，尾巴成为其中一人的围巾，皮毛成为其中一人的大衣，骨头会分散堆放在若干人家中的石锅陪伴着沸腾的水，肉则成为全部人肚子里的空间填充物——从这个角度看，还真不好说谁比谁残忍。人多力量大，质量比不过就比数量，因此不要老说我们搞人海战术，没有人海战术就没有我们人类的今天。就是因为野人们能发挥数量的优势——这需要智慧，需要组织，需要合作，不是光有数量就行的——才与野兽们打了一千多年的仗而没有被灭绝。但野人的人口急剧减少，所据地盘也越来越窄，直到凯岗的出现。
凯岗似乎是上天派来拯救野人的圣人，他建造的石头城成为野人的避难所，他掌握了吸取动物魔核提高战士体能的方法，他擅长练煮植物治病疗伤并激发野人身体潜能，他发明制造了多种工具和武器装备给被野兽凌辱的野人，他还能把野蛮的动物驯化成人类的忠实伙伴，他把这些技能慷慨传授给各野人部落，为各个部落培养了大批战士、猎人和巫师，造就了像瓦鲁维这样顶尖的龙披战士，成就了艾卡、雅娜、库玛、拉格等野人英雄，他们率领各自部落，与强大的野兽英勇作战，在战争中建立了四大城邦，建造了四座石头城。艾卡统率的动物清剿军也在不断扫荡野兽根据地，雅娜部落徒劳地在为野人与野兽之间的和平做着努力，南方的库玛部落则毫不留情，不但灭绝动物的生命，还大量炼取动物的魔核，因此库玛的战士往往武力越高，其兽性就越强。只是，野人并没有形成一个有效的统一组织，没有战略目标和相应策略，部落各自为战，类似瓦鲁族这样的小部落还只能顾及自己的温饱，无力参与对抗野兽的行动。因此，数量庞大的野兽们依然在扩张，不停地洗劫野人的部落和村寨。
身为一个野人，天生就该对野兽有刻骨的仇恨，瓦鲁达也不例外，虽然他刚出生的时候，是一只翼龙保护了他，让他回到父亲怀里。可是在他十六年的生活里，也曾经被一只原鸡啄过小蛋蛋，被一条鱼咬过手指头，被一匹三趾马踹过肚子，被一头狼咬过屁股，这都不算什么，最致命的是，他被一头原肉赤兽夺去了父亲。
那是在瓦鲁达十三岁的那年冬天。
那年的冬天来得特别快，也特别冷，一群原肉赤兽在河面结冰之前来不及抓鱼饱食，无法抵御寒冷的天气进入冬眠，就闯进了能阻隔寒风的德沃山谷，它们的目标原本是尚未结冰的河谷里的鱼，却意外发现了瓦鲁族人的寨子。这使得原肉赤兽们欣喜若狂，如果按既定方针办，它们必须耗费半个月以上的时间才能吃够的冬眠所需的鱼，养出足以让它们消化一冬天的脂肪，但如果是一大群人，那么只需要一天的进食，安然越冬的问题就迅速解决了。
原肉赤兽是集体捕食的兽群，擅长分工合作，捉鱼时他们会有一批在河的下游水中乱打乱抓，受惊的鱼就会集体逆流回游躲避，这时候蹲在河中石头上，或伏在岸边的其他原肉赤兽，就会奋力抓鱼，一抓一个准。等这批吃饱了，换过去赶鱼，而让先前赶鱼的那批来捕食，这样轮换几次，一头原肉赤兽半天功夫就能吃到几十条肥鱼。如果是捕食人类，原肉赤兽们的分工更细 ，母兽负责在路口，寨门，坡顶等地方守侯，用粗厉的声音指示公兽们围捕，公兽们捉到人也不是张嘴就吃，而是用它那只比人头还大的巴掌把人拍晕，或者把腿扯断，然后扔在地上，等把能走动的人都收拾完了，再把伤的死的都搬到一堆，让母兽们先饱餐之，它们再围过来吃个够。被原肉赤兽洗劫过的村寨惨不忍睹，吃剩的人骨头都是嚼碎的，没有一块骨头比指甲大，一堆碎骨头堆成山坡一样，血水满地，白骨皑皑。
十三岁的瓦鲁达很不幸目睹了这恐怖的一幕，更不幸的是那一堆碎骨山包里面，包括了瓦鲁达他爸。
当年瓦鲁达的奶奶也是惨死在原肉赤兽脚下，但那一次只是两只原肉赤兽误闯了寨子，其中一只被瓦鲁维与猎人们诱入了寨口陷阱，那陷阱有五座木屋的高度，足有两人多高的原肉赤兽落入之后无法爬上来，另一只才停下了对寨子的拆卸工程，大骂：“谁敢动我亲爱的，我灭你九族！”——大意如此吧，它用的是兽语，具体措辞要问它才知道——赶过来试图救援，结果被瓦鲁维的虎牙长矛插中了肛门——瓦鲁维并非成心这么下流，他的目标其实是原肉赤兽的下阴，那是这种猛兽最脆弱的部位，只不过扎偏了。这场战斗最终以两头原肉赤兽都陷进陷阱而告胜利，代价是瓦鲁人死掉了四个猎人，三个妇女，一个老人。那三个妇女当中的一个就是瓦鲁达从未见过的奶奶，死时年仅十六岁。
这一次，十几头原肉赤兽有备而来，有计划地包围了寨子。当时瓦鲁达、瓦夏兄妹正与爷爷瓦鲁维在山上练习用飞索套野兽，黑额獒是配合他们练习的被套者。听见原肉赤兽那恐怖的吼叫，瓦鲁维两手紧紧地捏着孙子孙女的手，不让他们离开半步，伏在坡顶上目睹了族人被屠杀的全过程。身为前龙披战士，瓦鲁维不是不想救族人，而是很清楚那是徒劳的，当年在战场上，瓦鲁维没少与原肉赤兽交手，每次都要两三个战士联手，往往还得付出个别个生命才能战胜这种两人多高的凶猛怪兽。但身在寨里的瓦鲁达他爸却不能这样袖手旁观，做为猎人的首领，他肩负着责任，牺牲掉全部猎人也要救几个孩子出去——别的根本就无法顾及了。族长老人家第一个站到原肉赤兽跟前，冷静地等待自己的命运，他要给瓦鲁达他爸争取时间，哪怕只有一秒也好。为首的原肉赤兽果然停下脚步，伸出双爪，把族长撕成了两半——果然争取到了一秒。这就是野人时代的领导。
血腥的过程这里就自动屏蔽了，免得因“很红很暴力”而殃及其他无辜文字，只说结果。瓦鲁达他爸，一个从来不多话，十九岁就失去了媳妇的丈夫，一个整日在山林深处为全族人解决粮食问题的优秀猎人，为族人所做的最后贡献，就是把十七个孩子扔到了河里——这是唯一可以逃生的机会。然后，他举起那支永不离手的石矛，大步走进了原肉赤兽群中，脚下是他曾经带领着一起杀恶狼抓麋鹿捕原鸡网羚羊的同伴们的尸体，以及他们的父母妻儿的残肢断臂。
这场战斗中，原肉赤兽唯一的牺牲不是野人导致的，而是那只黑额獒。黑额獒在山坡上目睹着原肉赤兽们施虐，冷静地看着他的主人瓦鲁维颤抖的双腿，忽然伸出舌头舔了舔主人的脚后跟，瓦鲁维回头看着黑额獒，明白它的意思，目光含泪，微微点了点头。黑额獒即刻撒开四腿狂奔下山，瞬间冲入寨子，在瓦鲁达他爸断气前，一口咬住了捏住瓦鲁达他爸的那头原肉赤兽的脖子。獒的牙力是惊人的，就算是脖子比大腿粗的原肉赤兽，也被它“嘎嘣”咬断了骨头。瓦鲁达他爸在咽气前见到了原肉赤兽的血，终于瞑目了。黑额獒也光荣地结束了它做为一只灵兽的历程，被另一头原肉赤兽一掌击碎了头骨。
三百多人的生命代价，竟然靠一只獒才换回一点点补偿，人的力量是多么的脆弱。
被瓦鲁达他爸扔进河里的十七个孩子当中，两个淹死，一个摔死，一个被河马咬掉了脑袋，剩下十三个，被瓦鲁维捞了回来。这正是瓦鲁维没有冲下山去与族人共存亡的主要原因。野人的思维不是今天的我们所能揣度的，合理不合理，主要看结果，我们只能通过瓦鲁维的行为结果知道，对野人来说，活着就是合理，为仁义道德之类概念而意气用事是文明人干的事情。所以瓦鲁维活着，瓦鲁达与瓦夏兄妹也活着，还有十三个年幼的孩子——这就是瓦鲁部落全部的人口。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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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杨帆
作家、编剧
曾创作小说：《棋盘园主义》、《不共戴天》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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