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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原创游戏小说《野人纪》 之 瓦鲁达的灵兽牟牟

本帖最后由 凯-岗 于 2010-1-18 16:53 编辑


长篇小说连载《野人纪》



十七、瓦鲁达的灵兽牟牟






    那一天,瓦鲁达和往常一样一骨碌滚下了山,停在河边,开始搜索野牛的踪迹。这种动物天性喜水,牛蹄子扎在泥沙的印迹很容易发现。很快地,瓦鲁达就找到了牛蹄子印,顺着河边一路向北,绕到了山后,这里是一大片草地,牛蹄印就此消失。这种青草半人多高,茫茫一大片不见边际,钻进草丛中搜索野牛不是明智的选择,既不容易找到野牛,更容易被恐爪龙袭击,因此瓦鲁达在最后一个牛蹄印旁边,找了个草墩子坐了下来,打算思考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客观地说,大脑细胞运动并非瓦鲁达所擅长,他是个行动家,直奔目标而去,现在没有了目标,对他来说是件麻烦事。就在他一屁股坐下去的时候,那个草墩子突然“牟”地大叫了一声,把他吓了一大惊,高高跳起,抽出大木棰就要砸下去。

    如前所说,野人纪的野牛都是大青牛,一身青皮青毛是它们的保护色,在青草泱泱的大草原上,它们就是站在你跟前都不容易发现。瓦鲁达坐下去的那个草墩子,毫无疑问就是一头野牛,这头母牛正在生产,似乎遇到了难产的问题,瓦鲁达屁股那一坐,恰好帮它把小野牛生了下来,但这也要了母牛的命,所以它“牟”地大叫一声,背过气去,留下一只小野牛躺在草堆上。小野牛睁开眼睛,看见母牛的屁股,以及母牛屁股旁边一个绿色脑袋的野人。小野牛不认识野人,但看上去这里只有这么一个活物,不认他做妈似乎很没礼貌,也没有道理,于是它艰难地把身子向瓦鲁达挪动过来,然后就脱了力,第二天才再次睁开眼睛,看见的依旧是瓦鲁达。

    后来瓦鲁达费了很多口舌向小野牛解释他不是它妈,它妈很不幸难产死了——他不好说是被自己一屁股坐死的。但这个解释很不让小野牛信服,因为它生下来就只看见瓦鲁达,没见过它妈。瓦鲁达为了用事实证明人和牛绝无血缘关系,把小野牛带到那一堆石板镜子前,让它看镜子里的牛和瓦鲁达,两者长得一点都不像。小野牛于是终于明白,瓦鲁达之所以不肯认它,是因为它长得太像野牛。对小野牛的这个观点,瓦鲁达无法辩驳,只好默认了它确实长得很像野牛,但始终不认自己是它妈,主要原因是他不希望被认做女性,如果小野牛坚持认他做爹,也许就不会有这么多争执了。这事发生在小野牛五个月大的时候,它已经跟着瓦鲁达学会了讲人话,却不会讲自己母语。

    母牛那一声“牟”,让小野牛有了一个名字叫做“牟牟”。从一开始,瓦鲁达就把“牟牟”当做灵兽来养,这主要是因为他原先的灵兽很不灵。那只从凯岗城带回来的灵兽小獒,根本没有瓦鲁维那只黑额獒的雄风和灵气,更像一只哈巴狗,除了吃,就只会乱吠,而且不分时间场合,吠起来没个完。瓦鲁达带它去打猎,也不懂得用鼻子寻找猎物,只跟在屁股后面等着主人分它一点吃的,遭遇危险的时候,跑得比主人还快,完全见不到一点獒的血性。后来瓦鲁达才知道,这只獒曾经被依果偷去祭炼,炼一半的时候,出了仙人掌逃跑的事故,中断了全部的混合活兽祭炼。依果本来是想给瓦鲁达一个惊喜,因为她相信自己掌握了如何提高灵兽忠诚度的诀窍,但从结果来看,这只小獒的忠诚度的确很高,血性却大大降低,做为战士的活武器,显然很不合格。所以瓦鲁达后来干脆都懒得带它出门,准备找驯养一只更合适的灵兽替代它,“牟牟”就在这个关头出现了。

    有瓦夏的白马“悠悠”的示范,瓦鲁达对青牛“牟牟”也进行了一番包装。牛的野性很强,难以骑乘,但“牟牟”总以为瓦鲁达是它妈,并不抗拒瓦鲁达骑在它背上。野牛背不如马背好骑,瓦鲁达就在牛背上安装一张椅子,这椅子用桃木做架子,就着牛背的弧度,做成横跨两肋的半圆型,木头外面蒙两层鹿皮,绕着牛肚子用鱼龙筋捆结实了。牛屁股上还装了一个马皮包,有许多隔层,可以存放许多装备和干粮。骑牛的时候,瓦鲁达会一手握着牛角,屁股紧贴着牛背,两腿夹着牛肚子。那时候还没发明马镫,人骑在牛马背上保持不了平衡,更无法挥舞兵器,为了解决这个问题,瓦鲁达用绳子把自己的腰和牛腰一起绑住,这就达到了人牛一体的境界,可以任意舞动那柄大木棰,所向披靡。被拽着牛角使“牟牟”昂首挺胸,很神气的样子,虽然保持这种姿势会让脖子受累,但仪态很重要。对灵兽来说,仪态是区别于野兽的标志。为了保护“牟牟”最容易受到攻击的屁股,瓦鲁达特意为它做了一件护甲,像一条大裙子那样披在它身后,是用鱼龙的鳞做的,鳞片大约有巴掌大小,阳光照射下会闪闪发光,这倒不是为了好看或者遮羞,如前所说,野牛的屁股后面是它的盲点,许多有经验的野狼、恐龙和剑齿虎都知道猎食野牛的诀窍,鱼龙鳞能反射阳光刺伤尾随者的眼睛,坚硬的鳞甲也能挡住偷袭者的利齿。鱼龙鳞是瓦夏送的,取自毕业前她捕的那条鱼龙。用鱼龙鳞给“牟牟”做护甲的想法缘于瓦鲁达一次去挖矿的路上,几头野狼悄悄跟在“牟牟”身后,发动突袭,等走在前面的瓦鲁达奔回来时,“牟牟”已经被一头狼咬伤了后腿,不过它居然能用另一条腿蹬穿了那头狼的肚子,把狼的肠子内脏踹得满地,回过身来把它头顶的尖角迎向敌人,即便后半身已经坐在地上不能移动。其他的野狼见这只小野牛如此神勇,只好绕向它身后,正正落进瓦鲁达手里,被他的乌青大木棰一通乱砸,只剩一只逃进了沼泽,其他的都被剥了皮,给“牟牟”做了床垫,这是为了时刻提醒“牟牟”记住这个教训。此后瓦鲁达不但给“牟牟”做了这件鱼龙鳞护甲,还规定外出时它必须走在自己身边或前面。但“牟牟”经常忘记了后面的这条规定,看见鲜美的水草就停下来很劲地吃,把瓦鲁达撂在前边。这不说明“牟牟”不听话,而是野牛天性健忘,越近的事情就越容易忘记,反而是过去得越久的事情就越记得起来。

    教“牟牟”学说话是件很费劲的事情,特别是像瓦鲁达这样并不擅长言辞的老师,而且这里没有语言环境,除了瓦鲁达自己,再没有语言交流的对象。“牟牟”对学习语言很不上心,在它看来,能吃,能睡,能干活就行了,这个想法跟后世一切牛马一样。可瓦鲁达不这么想,因为“牟牟”是一只灵兽,不是野兽,灵兽必须准确理解主人的意思,并贯彻落实之,因此语言交流是必须的。好在“牟牟”从来就不会讲牛话,从零教起还相对容易些。方法当然是和教育孩子一样的,给它一把草,告诉它这叫“吃饭”,不说“吃饭”就不给它吃。很奇怪的是,“牟牟”会把吃饭说成吃饭饭,生火说成生火火,而且它嗓音低沉,胸腔共鸣得厉害,说出话来就像个话剧舞台上的成年男子,只是整天说着吃饭饭生火火放屁屁这样的话,要是不知道它是一头牛,听着一定猛打哆嗦。但瓦鲁达不计较这个,反正除了他也没别人听到;他要求的是表达准确,概念清楚——这个要求对不学语文的现代大学生都有点勉强,何况对一头野牛。瓦鲁达整天拿着一根鞭子,逼着“牟牟”吃饭饭干活活睡觉觉,学不好就打屁屁,同时教会它采用一种大声吼叫出来的学习方法,对着旷野大吼“吃饭饭”、“打屁屁”,声势浩大,匪夷所思。也不知道是“牟牟”在棍棒下理解了学外语的重要性,还是瓦鲁达独创的这种“疯狂人语”学习法真有奇效,它很快就掌握了最基本的会话,知道来客人要说你好,送客要说再见,等等,只是整天对着旷野吼出了坏毛病,只会大声吼着说话,声盖四野,发聋振聩。一次随瓦鲁达外出捕猎,半路吃草时吃到兔子窝边,一窝野兔全钻出脑袋看着它以示抗议。同是食草动物,吃了人家窝边草未免有点不好意思,“牟牟”就说了声“对不起”——如雷炸响,一窝兔子全吓毙了。

    由于驯化“牟牟”的成功,瓦鲁达又去抓来几头野牛,养在兽栏里。这次倒也奇怪,野牛们都养得很健康,既不掉毛也不脱角,个个吃得膘肥肉厚,心情也很愉快,积极投身于繁殖后代的重要工作当中,很快就迫使瓦鲁达扩建兽栏,提高驯养的预算。相应地,野牛的出栏率也迅速提高,牛肉干库存激增,瓦鲁达便成批量地到艾卡城出售牛肉干,赚了不少钱。对于这些和自己长得很像的生物不断变成干货又变成钱,“牟牟”没有表示过任何不快,主要原因是瓦鲁达从来不在它眼皮底下生产牛肉和牛肉干,见不到血腥的宰杀场面,同时也因为在相当一段时期里,“牟牟”坚信自己是长成牛样的人。大概是被“牟牟”的执着所感动,最后连瓦鲁达都相信了它确实是人,并且拿它当人来看,一起吃饭,一起工作,甚至一起去捕猎野牛。

    “牟牟”在开始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出其他方面的天份,只是很好地展现了它负重运输的能力,像一辆载重卡车,不辞辛劳地奔波。后来它开始干一些有技术含量的活,比如给火堆添加柴薪,帮瓦鲁达拉起圆木扎成的城墙,等等。再后来,当它得知灵兽的一项重要职责就是帮主人打架,就开始勤练武功,找了一棵最粗壮的大树使劲冲顶,锻炼它的牛角。这显然很不得法,容易折断牛角或者把自己撞傻了,瓦鲁达劝它也没有用,所谓牛脾气是很难扭过来的。瓦鲁达便在“牟牟”练功的那棵树上做手脚,掏空了树干,准备了一大批树皮,它顶一次就换一张树皮,这样它就能每次都把大树顶穿,算是考试及格了,转而练习速度。如前所说,野牛的短程奔袭能力超强,这是它的强项,需要锻炼的是在高速奔袭中突然减速,也就是急刹车。这对体重已经三四百斤的“牟牟”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开始的时候每次刹车都失去平衡,摔出十丈开外;后来渐渐得法,能就地打滚,滚个七荤八素。再后来,它掌握了技巧,急停时两只前足伸直了向前按在地上,后腿则下弯坐地,以肥厚的臀部增加与地面的摩擦力,这样大约只滑出几米就能停住。这种动作在今天做起来一定是不要命了,但在野人时代,地面上除了泥土就是青草,没有玻璃,没有铁钉,没有碎瓷烂瓦,皮粗肉厚的野牛蹭过去不会屁股开花。这门本事是很有用处的,有一次“牟牟”遭遇一只翼龙,它在地面飞奔,翼龙从空中向它俯冲,就在翼龙张开尖嘴即将叼住它脖子的时候,它突然来了个急刹车,在翼龙滑过它头顶之际,突然提速疾奔,牛角狠狠地扎进了翼龙肚子,随即又急停。惯性之下,翼龙被牛角开膛破肚,花花绿绿的肠子洒了一地。

    但在第一次随主人打猎的时候,“牟牟”是个完全没有经验的新手,而且完全不认识对手。看见瓦鲁达追杀一只恐爪龙,它居然拦住主人说:“不要嘛,这小动物好可爱爱哟!”瓦鲁达记不起自己什么时候教过它这种腔调,但也懒得纠正它,只是很严肃的告诉它说,恐爪龙虽然看起来很可爱,却是一种凶残的猛兽。恐爪龙两脚的中趾前端长着一只细长弯拱的尖爪,能扎进海龟硬厚的龟壳,割开鳄鱼的后背,人要是被它这刚爪割一下,就是一次干净利索的截肢手术。这种动物一向集体作战,落单的情况不多见,野人如果遭遇一群恐爪龙,基本上只能做祈祷,但如果遇见一只恐爪龙,就一定要穷追猛打赶尽杀绝,否则它很快就会招来大批同伙,给你做集体会诊,商量先截上肢还是下肢,然后处以凌迟极刑。“牟牟”不太理解什么叫做凌迟,瓦鲁达就给它做了示范,把刚刚捕获的恐爪龙一刀一刀地活剐了。“牟牟”觉得很残暴,不忍心看下去,但又装出一副虚心学习的样子,其实眼珠子瞪着地上一群蚂蚁,正在搬运一片恐爪龙的鲜肉。牛的眼珠子太大,而且分别装在脸的两边,瓦鲁达看不清它是否对准了焦距,以为它真的在认真观摩学习,不知道它和所有学生一样,是学给老师看的,这显然很不对,将来“牟牟”要为此付出代价。正因为“牟牟”如此拒绝接受暴力教育,它后来变得很爱好和平,用事实证明它确实不愧是吃斋的。如果它有幸能被好莱坞的编剧发现,一定会在大银幕上用那磁性低沉的嗓音整天说着:“Peace! Peace! Peace!”——成为大明星。可惜它生不逢时,生活在充满暴力的野人时代,那地方整天讲Peace只会被吃掉。“牟牟”虽然不会讲美式英语的Peace,却会整天跟在瓦鲁达身后,批评他太过暴力,建议他行善积德,恐吓他将来会遭报应——就差没说他将来生儿子没屁眼。为了证明自己确实爱好和平,“牟牟”从来不进厨房,不沾荤腥(当然它也消化不了肉食),不踩蚂蚁,不打蚊子,偶尔被迫无奈,比如被翼龙追杀的时候用牛角扎死人家之后,它会很自觉地斋戒三天——瓦鲁达对此有不同观点,他说“牟牟”这种食草动物从出生到死都在斋戒,此举纯属自欺欺人。后来一段时间,瓦鲁达被“牟牟”这种多愁善感婆婆妈妈的作风折磨得几乎发疯,甚至决意要换一只灵兽,要不是瓦夏及时赶来制止了他,后来就不会发生那么多故事了。

    但在受驯成为灵兽之初,“牟牟”是个听话乖巧的孩子,不辞辛劳地帮助瓦鲁达运回大量的木材、石料、矿物、药材,帮助他建设瓦家寨。瓦鲁达因此怀疑“牟牟”的后世是一种运输工具。要说明的是,野人纪不单是人类相信后世,动物也迷信后世,瓦夏那匹白马“悠悠”就坚信自己后世是一条龙,因为它不止一次做过这样的梦。如果它所梦属实,兴许它就是唐三藏骑的那匹白龙马。而瓦鲁达对“牟牟”后世的揣测就毫无根据了,如果今天的载重汽车也有前生后世,未免太过荒唐,可谁又能保证不会呢?瓦夏说,不可能就是可能。如果“牟牟”从出生到去世都相信自己是一个长成牛样的人,谁又能说它真的不是呢?最起码它这辈子确实就像一个人那样活了。不过拿“牟牟”来做例子不够说服力,因为它后来非但不再以为自己是长成牛样的人,甚至当瓦鲁达反过来试图说服它确实是人而不是牛的时候,它竟然拒绝做人。那也是后话了。

    有了“牟牟”以后,瓦家寨的建设步伐加快了很多,城墙、房舍、仓库等等基础设施都造得颇有规模,到了春天,那些被烧焦的大树陆续冒出了新枝,很快就长得枝繁叶茂,绿影婆娑,就像给寨子加了一个绿色的大屋顶一样,从山下远远望去,又像山中长着一个大蘑菇。瓦鲁达很庆幸自己没有在失火之后把树都砍掉,虽然当时他只是想让这些木头自己死掉倒下,省却砍树的麻烦,却无意中给寨子增加了一道防护罩——大树们新发的枝干横七竖八密密麻麻,而且都集中在最顶端,来自空中的威胁顿时降低了许多。由于方圆百里只有这里经常煮肉,香气弥漫,瓦鲁达已经不止一次发现翼龙与黄昏鸟在他的领空盘旋。

    终于有了闲暇时间,瓦鲁达就开始发挥的特长,为自己制造武器盔甲以备来日之需。到目前为止,他拥有一顶揭不掉的硬头皮盔,一柄乌青木大棰,这显然是不够的,以前在凯岗做的犀牛皮甲已经散了架,于是他用河马皮重新做了一副皮甲。河马皮虽然厚实,却有点像海绵,善吸汗,吸多了会膨胀,大热的天披着河马皮甲出门,两个钟头就涨成个大胖子,回来时连“牟牟”都不认得他,用牛角抵着他胸口不让他进门,直到他把皮甲卸下才认清这是主人,然后向他讨教瞬间减肥的窍门。自从瓦鲁达闲下来后,“牟牟”跟着就迅速发胖,的确需要减肥了。后来瓦鲁达又做了一副紫藤甲,但由于材料没处理好,紫藤发了芽,长出新藤,平日搁在仓库里还好,穿出去后受了阳光照射,迅速生长,缠绕着他的身子长了十几圈,把他箍得死死的。那天瓦鲁达伏在树林边准备捕杀一只剑齿虎,等剑齿虎走出树林的时候,瓦鲁达才发现自己动弹不得,身上的紫藤还顺着他大腿向下长根,不但上身不能动弹,下身也被牢牢锁在地上,使劲挣扎也没半点用处,反而惊动了剑齿虎,猎人成了猎物,猎物成了猎人。好在这种紫藤确实够韧够硬,剑齿虎咬了半天也没把瓦鲁达从紧紧缠绕的紫腾丛中咬出来,两只剑齿反而被缠住,进退不得。过了一夜,瓦鲁达身上的紫藤便长到了剑齿虎身上,同样缠了十几圈,于是猎人也不成为猎人,猎物也不成为猎物,一切都要取决于谁先挣脱束缚,或者取决于谁更长寿。两相比较,瓦鲁达显然要占上风,因为野人是杂食动物,大家都动弹不得的情况下,他可以吃自己身上的紫藤叶子和嫩藤,而食肉动物剑齿虎却找不到肉吃。五天后,剑齿虎终于扛不住饥饿,一命归西。瓦鲁达也终于啃光了嘴巴所能触及到的一切有机物,这才发现自己从紫藤堆里咬出了一个豁口,把身体从豁口中抽了出去,敲下剑齿虎的两只剑齿,只可惜了它一身的好皮好肉,已经开始腐烂了。有了这次历险教训,瓦鲁达再不敢用任何植物做盔甲,想起给“牟牟”做的那件鱼龙鳞甲,就找“牟牟”商量,企图用别的东西和它交换。“牟牟”却死活不干,还批评瓦鲁达,说他以前教育它做人要诚信,如今却要把送出去的东西再要回来,简直岂有此理!瓦鲁达说:“做人是要诚信,可你不是人,你是牛。”这下“牟牟”更不干了,那时候它正坚信自己是一个长成牛样的人,为了证明自己是人,它一定要表现得比瓦鲁达更像个人,比如在诚信方面,所以坚决不换。其实“牟牟”没搞明白,它批评瓦鲁达做人没有诚信是对的,跟它自己是人还是牛没有关系,它是被瓦鲁达混淆了概念。这事最终还是瓦鲁达让了步,不再打那件鱼龙鳞甲的主意,觉得跟一头牛争东西未免小气,何况他也找到了做盔甲的材料,就是厨房角落里一堆大大小小的动物牙齿,包括牛牙、虎牙、马牙等等,大的有拳头一般大,小的也有拇指大小。他先把这些牙齿都打了孔,设好位置,凿磨榫口,对接互扣,成为活动的接榫,里面再用无比坚韧的鸵蜥筋串起来,做成一件贴身的类似锁子甲的牙甲。这些牙齿坚固无比,榫接绑扎得紧密而巧妙,确有刀枪不入之效。因为这些牙齿来源多样,瓦鲁达就为之起名曰:千齿甲。

    虽然又得了一件宝甲,瓦鲁达还是对“牟牟”身上那件鱼龙鳞甲念念不忘,并且对这只大青牛极不合作的态度很有意见,开始教育它学习服从,学习忠诚,学习如何做一只忠实可靠又能干的灵兽。但“牟牟”对服从、忠诚这一类的概念不太感兴趣,以为这都是瓦鲁达为讨回鱼龙鳞甲编造的故事,要瓦鲁达举出它不服从、不忠诚的实例。瓦鲁达想了半天,除了鱼龙鳞甲这一件事情,他确实找不出“牟牟”有任何不服从、不忠诚的事实,可他又不能直说鱼龙鳞甲这件事,因为这么一说,就显得自己目的性太强,不像一个好主人所该有的品质。如此一来一往,“牟牟”更觉得所谓服从、忠诚都不过是骗人的把戏。从这个过程来看,瓦鲁达是个很不称职的老师,“牟牟”则像个被惯坏的孩子,两个家伙在意识形态方面显然泾渭分明。

    做好了护甲,瓦鲁达转而开始做兵器。乌青木大棰是他使得最顺手的武器,其地位不可替代,但只有一件兵器是不够的,刀、枪、斧、刺、矛以及捕兽网之类的都要有大量库存。这里要提到上次被他凌迟处死的那只恐爪龙。恐爪龙的尖爪是很好用的刀子,不需要加工就可以直接使用,瓦鲁达把得来的那对龙爪装在石枪的枪尖下,做成了两把带钩的枪,但这种兵器他使得却很不顺手。瓦鲁达是那种大刀阔斧之人,抡起大木棰一通乱砸很是得心应手,使这种精确度要求很高的兵器,不合他的习性,练了两天,没有一枪能刺中靶心,估计拿这武器上阵一定是指手打脚,声东击西,就没了信心,扔一边去了。没多久,瓦鲁达带了一批晒干的野兔进城换钱,顺手拿了一杆枪把兔子们串在枪上,到了集市上,有个商人马上就找他谈价钱,却不是要兔子,而是要那杆枪。等瓦鲁达把兔子卖掉后,离开时路过那商人跟前,发现商人正在向别人出售他的枪,还改了名称,叫做龙爪钩镰枪,价格翻了二十倍。这事狠狠地启发了瓦鲁达,因为他很缺钱。野人时代不流行高薪养廉,主要是廉洁不需要养,像瓦鲁达这样的公务员薪水都不高,依然非常廉洁,可是他们又肩负着为城邦开辟疆土的任务,很需要钱。我们现在都知道,瓦鲁达在武器制造方面很有天份,这个倒卖龙爪钩镰枪的商人让瓦鲁达找到了赚钱的方法,开始批量制造武器,拿到市场上去卖。

    从这个时候,瓦鲁达开始成为一个军火制造商,不但制造常规武器,后来还制造出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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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杨帆
作家、编剧
曾创作小说:
棋盘园主义、《不共戴天》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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