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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二0三】原创游戏小说《野人纪》 之 诡秘的龙骨荒原 [打印本页]

作者: 凯-岗    时间: 2010-1-18 17:04     标题: 【二0三】原创游戏小说《野人纪》 之 诡秘的龙骨荒原

本帖最后由 凯-岗 于 2010-1-18 17:09 编辑

长篇小说连载《野人纪》


二十三、诡秘的龙骨荒原


    第四天,路上来了一个库玛战士。

    这几天,瓦鲁达只在路上碰见过三个人,两个是刚从凯岗毕业的学弟,赶往艾卡报到,一个是往来贩运的商人,这次遇见的库玛战士屁股后面挂着一条鳄鱼尾巴,比瓦鲁达高出一个级别,他手执青石斧,走到科娅跟前,问说:“你是库玛的科娅?”

    科娅很平静地啊看着库玛战士,点点头说:“我是科娅。”

    库玛战士解下手指上的戒指,朝科娅扔了过去。这是野人决斗的邀请仪式,如果你赢了,这枚戒指就归你,如果输了,这枚戒指连同你自己的戒指就归他。
  
    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瓦鲁达束手无措,只能袖手旁观。

    科娅似乎早有准备,一声呼啸招来翼龙,抽出黑石斧,向那库玛战士狂劈而去。

    十分钟后,科娅躺在路边的草地上,浑身鲜血,她的左肩被砍伤,右腿被库玛战士的恶狼灵兽咬了一口,她的翼龙翅膀折断,脖子被狼爪扯开,气管血管俱断,直到断气,仍紧紧咬住库玛战士的脖子不松口。

    这一场恶战的结局很惨烈,库玛战士命丧当场,科娅身负重伤,翼龙以身殉职,只有库玛战士的灵兽恶狼全身而退,成为一头流浪孤狼,蹿进了森林。科娅歪靠在树上,奄奄一息,眼角瞥见瓦鲁达提着大木棰朝她走来。

    瓦鲁达需要从这个女刺客的口中,或者她的行踪里,找到自己被刺的原因,以及吐波被害,甚至是温诺被杀的原因,因此科娅不能死,假如她刚才决斗时死在库玛战士的手里,那就是天意,但此人目前尚有一口气,就应该把她救活,这也是天意。于是瓦鲁达毫不客气地为已经昏过去的科娅包扎伤口,敷药。等科娅醒过来睁开眼睛,看见自己大腿和胳膊的伤口已经扎上了干艾草,肚皮被擦伤的部位也敷了药水。瓦鲁达正在不远处挖坑,埋葬那名库玛战士和那只翼龙。科娅挣扎着起身,走到翼龙的墓坑边。瓦鲁达把库玛战士的戒指递给她。科娅接过戒指,对瓦鲁达说:“我没叫你帮我。”

    瓦鲁达承认科娅的确没有欠他人情,这不过都是他自愿做的,是为达到个人目的采取的手段,他这种很讲道理的脾气赢得了科娅的好感,打破了三天以来的沉默,她说:“看你人还不错,为什么长这么难看呢!”

    其实瓦鲁达长得不算难看,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重要的是他没搞明白人错不错与好看不好看有什么关系,女人的思维逻辑对男人来说是混乱的,对瓦鲁达来说是错乱的,因此他对科娅的提问无言以答。当然科娅也不需要他回答,她只是在表达自己的看法,比如瓦鲁达的头皮颜色和他的肤色很不衬,鞋子大得有点夸张,那身紫色的铠甲是不是用牛粪糊的……逐一品评过后,她看上了那双猛犸掌做的高跟鞋,考虑怎么把那东西弄到手,最简单的法子是把瓦鲁达杀掉,把鞋子从他脚上脱下来,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说,这事没什么把握。

    关于科娅对他身上的颜色搭配、造型比例以及用料材质等方面的评判,瓦鲁达没有用心去分析,否则他应该听得出来,这些都是属于艺术审美方面的意见。也就是说,科娅是个艺术家。

   科娅的确是个艺术家,用斧头制造艺术品,材料通常是石头,作品通常是一根大石柱,呈圆柱体,顶上有个蘑菇头,体积或大或小,小的有一人多高,立在一些村寨的广场,大的竖在山顶,有想象力的人都不难猜到那是什么,在生殖崇拜盛行的野人时代,这种具有实际意义的作品属于主流艺术,也可算是那个时代的现实主义,如果非要强调其社会意义,也可称之为伟大的现实主义作品。科娅这门手艺是祖传的,从她爷爷那里学来,她爷爷也是从她爷爷的爷爷那里学来,以此类推,可以一直追溯到盘古开天地,据说自有人类开始,科娅的祖先就已从事这门艺术的创作,以前是为了部落人丁兴旺,后来是为了全人类繁荣昌盛,意义越来越伟大,但创作的报酬却越来越低,到了这几年,几乎就面临失业,这是因为库玛、艾卡等城邦在陆续拆除各处山头、路边的石柱,拆不掉的或者来不及拆掉的,就在石柱上贴告示,号召人们路过这些石柱的时候都要闭上眼睛,尽量不要去看,如果在石柱前停留观赏超过三分钟,就有可能被城邦卫兵抓进牢里,而这根石柱的作者,也会被抓去一起坐牢。科娅为此已经被抓进去过七回,缴纳了七次罚金,破产了六次,负债累累。就是在第七次坐牢的时候,有人来找她,给她一次暴富的机会,她毫不犹豫签下合同,兼职做起了刺客的营生。在野人时代,阴谋杀人者卑鄙无耻,但受雇杀人者也就是刺客却很正派,照合同做事,就跟受族长委派上山捕猎一样,没有道德方面的问题。这就不奇怪科娅根本没有犯罪的心理负担,和她的猎物热烈讨论色彩搭配和造型艺术,顺便琢磨如何把猎物搞到手。

   科娅其实也是在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如果安安静静地坐在树下,身上那些伤口传来的疼痛足以让她昏过去三次,特别是屁股上的口子,被狼牙獠开的。狼牙带毒,瓦鲁达用巫水处理过伤口,但那不是麻药,加上他的缝纫技术不太高明,骨针扎的口子又大又多,鱼线扎得过紧,让科娅疼得龇牙咧嘴,多说点话也是为了保持形象,起码在说话时嘴巴不会歪向一边。但瓦鲁达并不理解科娅的举动,以为她中的狼毒太深,神志不清说胡话,就抡起乌青大木锤照她后脑勺一锤砸下去,力度拿捏正好,只让科娅昏迷过去,也算是一种麻醉手术;虽然是出于好心,却破坏了两人刚刚有点改善的关系。科娅记恨在心,以为他是嫌自己罗嗦才把她砸晕,醒过来后再不跟他说话。

   再走了两天,科娅的伤势大为好转,在山脚脱离大路,沿小路拐向东南。瓦鲁达没有问她为什么改道,兴许这本来就是她要去的地方,作为跟踪者,他只管紧随其后。就这么走了半日,才发现已经进入了一片沼泽。瓦鲁达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他迷失了方向,因为这里雾瘴漫天,阳光透不进来,天色虽然是白的,周围的一切也都是白的,相隔一丈就什么都看不见,好几次失去了科娅的身影。好在这个地方出奇地寂静,凭借声响,猎人出身的瓦鲁达得以紧随科娅,不被她摆脱掉。

   除了风声,这里还有水泽咕噜咕噜的气泡声,这声音可能是瘴气,也可能是鳄鱼,或者其他两栖动物。瓦鲁达是山里长大的孩子,对沼泽的环境不是非常了解,毒瘴也让他透不过气来,脑子有点麻木,不知道自己已经身陷危境。但动物的警惕性比人高,牟牟早已觉察出周围气味不对,除了烂泥的臭味,水草的腥味,它还闻到了人的体味,混杂在四周,无处不有。它向瓦鲁达发出了警示。

   瓦鲁达抽出乌青大木棰。科娅看见了,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然后向水里唧里呱啦说了两句什么,忽然间周围那些气泡声全部消失了。

   后来发生的事情在瓦鲁达脑子中变得很模糊,当他醒过来时,身体也很模糊,全是烂浆似的黑泥,粘呼呼。据牟牟解释,这事要怪它,它那牛蹄子着力面积太小,很不适合在泥潭中行进,而且它块头太大,一不小心踩了个空,掉进了一个水坑里。这本来也没什么,牛天生就会浮水游泳,可是奇怪的是,牟牟的四只蹄子在水下被什么东西紧紧抓住,拔不出来,于是它只好喊救命。当瓦鲁达好不容易把牟牟拖出泥潭之后,就再也找不见科娅了。再后来,瓦鲁达与牟牟都被拽下了水里。

    瓦鲁达醒过来时,身处一个古怪的空间,似乎是一间屋子,却没有墙壁,没有屋顶,周围是一根根粗大的骨头,像是骨头支撑起来的,这些骨头很不新鲜,很有些年头了,颜色发白,硬如石头,也就是传说中的化石。从骨头的形状来看,应该是大型食草龙的骨头,在瓦鲁达头顶上的一根,是食草龙的肋骨,屁股下面坐着的,是一截颈骨,从骨骼的分布状况分析,这只食草龙应该是把自己的脑袋吃进了肚子,从而开始了成为化石的漫长进程——显然毫无道理。

    牟牟被绑在一截食草龙尾骨旁边,无辜地望着他的主人,身上还带着一层厚厚泥巴,已经干透了。这种沼泽泥粘性很强,混杂着许多水草纤维,粘上身干透之后能形成一层又厚又韧的泥壳,等于关进一座度身定做的监狱,很难挣脱出来,除非有人从外面把泥壳劈开。瓦鲁达很想帮它这个忙,毕竟是他的灵兽,虽然它忠勇有余智商不足,但瓦鲁达自己也动弹不得,他也被关进了为他度身定做的“瓦鲁达”牌泥壳监狱。这种监狱的制造过程大部分靠犯人自己,小部分靠别人,这一小部分的工作是趁着泥壳未干时,用手在眼睛前抠出两个圆洞,好让犯人能看见东西,用木棍穿过鼻孔前的泥巴,好让犯人能呼吸,耳朵也穿两个小洞,好让犯人能听到声音,嘴巴当然也不捂实,否则犯人说不出话来。可见这种监狱非常人性化。不过有时候也不一定都把七窍都开够,只有犯人被判七天以上有期徒刑的时候,这种人道设施才会做足。如果判的是三天以内有期徒刑,那么嘴巴这一窍是不会开的,好让犯人把三天刑期服满,然后死掉。这倒不是因为不说话就会死,而是因为没法吃喝。如果判的是七天以内有期徒刑,那么嘴巴这一窍是必开的,但耳朵与眼睛则完全不开窍,到了第七天犯人也必死——在完全黑暗与寂静的孤独环境里,任何人都扛不过七天,不是暴毙就是疯掉,而在这种全身紧束的泥壳牢房里发疯,就是自杀。忘了说明一下,这里的有期徒刑有着特别的司法解释,三天有期徒刑就是让你活三天,七天有期徒刑就是让你活七天,如果听到被判处一天有期徒刑,那的确是只关一天就释放出来,但出来的不是活人;只有听见被判无期徒刑才该高兴,虽然意味着要在自己牌监狱里待一辈子。还有一些比较特殊的刑期,比如十天以上十五天以内有期徒刑,这样脸上的七窍是会开全,但身体下面一前一后的两窍是不开的。有句俗话说,人不可能被尿憋死。这话是错的,在自己牌监狱里被服刑十天以上,一定活活把自己憋死。

   之所以要仔细介绍这种刑期与服刑方式,是因为瓦鲁达目前就遇到这种情况,他身在“瓦鲁达”牌监狱里,眼睛能看见,耳朵能听见,鼻子能呼吸,嘴巴能说话,除此以外,这座监狱再没有任何孔洞,自脖子以下完全封闭,偏偏这时候瓦鲁达很着急,着急地问牟牟厕所在哪儿。但牟牟的状况与它的主人一样,即使它不需要厕所,却很需要体外的空间。

   这是一种很奇特的感受,我指的不是忍受,那事很平常,有都市生活经验的人都体验过,在人头汹涌的街道上找不到“公厕”二字,跳脚骂娘甚至杀人都没用,其实要解决是非常容易的事情,人本来不可能活活把自己憋到这种生不如死的境界,只不过人们大脑里有着“规矩”二字,活活被规矩憋得跳脚。但这不是瓦鲁达与牟牟面临的问题,他们脑子里没有“规矩”二字憋住自己,而是现实的物理空间憋住了他们。蹲在这种完全没有空间的监狱,对物理世界的认识会变得完全不同,瓦鲁达是个喜欢探索宇宙的人,从他夜夜数星星的行为就可以证实,有时候他能假想自己飞到了星空之上,像一艘宇宙飞船那样以超光速飞行,从猎户座飞到狮子座捕猎狮子不过是瞬间的功夫;骑在狮子座的狮背上看地球,特别是看地球上的自己,就会发现人生之浩浩,宇宙之渺渺(这是瓦鲁达的原话,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大概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那一类),特别想马上回到地球,干一切自己喜欢干的事情,再不管什么规矩方圆,什么责任义务。但如今的情况恰好颠倒,真实的宇宙只剩下皮肤以外零点零一毫米的空间,与平常所体验的世界是完全两回事,生命忽然变得很可怕,活着就是一种恐怖,而死亡却像灿烂的阳光,是那么的美丽明艳,那么的令人向往。

   事实上,我们每一个生命所占据的,不过就是皮肤与空气接触面以内的范围,不论我们做多少事,做多大的事,在世界上所拥有的就是这么点空间,人活着的意义不是占有更大的空间——要是那样就简单了,把自己吃成世界上最大的胖子就成——而在于你能移动你的空间,自由地移动,没有限制,跋山涉水,穿云入月,从猎户座到狮子座打猎,没有围墙阻隔,没有引力障碍,当然首先得是自己的脑子里没有障碍……从以上思考轨迹可以看出,瓦鲁达正在向一名空间物理学家的方向发展,但有误入封建迷信圈套的危险。

   身体被关押在没有空间的监狱里,瓦鲁达的意识形态变得异常活跃,其哲学思辩能力突飞猛进,完全超出了他的智商,只可惜他的意识形态没有发挥到地方,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思考人生意义,而是如何挣脱这个没有空间的泥壳监狱——对于想象力丰富的人来说,这无疑是第一需要想象的。但瓦鲁达是个执行力超强但想象力缺乏的人,他认为自己既然被困在一个泥壳包裹里,就是一种执行,他找不到挣脱它的理由,也不知道挣脱以后干什么,科娅显然已经逃之夭夭了,追踪的事情要从头再来,这里是什么地方一无所知,人生漫漫其修远兮,依果现在是否在帮着谁的忙……

    相比其主人而言,牟牟是个实用主义者,它屁股后面很迫切地需要一点空间,因此它不打算动脑筋思考如何挣脱泥壳,而是直接行动,四肢发力,企图站立起来。众所周知,人在空气中行动习惯了,甫一下水,阻力与压力环境改变,用平常的习惯发力行走会变得很艰难,有点无所适从,这个泥壳自己牌监狱所造成的环境与水里差不多,差别只在阻力与压力大了无数倍,在这种环境里使力气,都会反作用于自身,全不浪费,因此牟牟的挣扎只能带来一种结果,就是再次晕过去。这样也好,舒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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